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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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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盲

白子情剛睜開眼——還是一片漆黑。一道聲音如細細涓流入耳:“......守溪,此事先往後放放,為師希望你能去西域一趟。近來有關‘狂風眼’的傳聞,導致西域人心惶惶,你去看看,我才能安心。”

白子情想說句話、動一動手,卻怎麽也動彈不得。

那聲音的主人見白子情沒有反應,問道:“守溪?”

忽然,白子情的身體不受控制般自己動了,她俯身一拜,道:“守溪,遵命。”

既來之則安之,白子情想道:這系統聽起來很正經,沒想到做事這麽不靠譜。

按照白子情接過的劇本來看,穿越劇中,宿主穿越來後會直接接替原主的一切,聲音、肢體,乃至身份地位。而不是變成現在這樣,仿佛“寄生”在別人的身體裏一樣,什麽也看不見,只能忍受自己的身體被別人操控的怪異感。

放松之後,白子情才能簡短的思考自己目前的處境,那人竟然自稱為師,那便是白守溪的師父——清輝君胡雪衣了。

一想到這個師父,白子情腦袋有些嗡嗡作響。

原著中,胡雪衣對白守溪可謂是傾盡所有、無微不至,當年白守溪全族被滅,墜落懸崖,被胡雪衣撿到養在身邊,一手帶大。身為劍道高手,胡雪衣將一身修為都傳授給了白守溪,於符道、體道,因為白守溪有展現出對它們的興趣,胡雪衣也常帶她去找師弟月滿,或是她的幾位朋友,加上白守溪刻苦勤學,這才在上三道都有所成就,將來可謂是大有前途。

然而白守溪並不這麽想,毫不留情手刃同門、摯友、師尊,欺師滅祖,無惡不作。

果然是反派才對啊。白子情想道。這種人,怎麽也不會是女主。

在白子情心思飄忽的時間裏,白守溪在向自己的居處走去,只是她的腳步逐漸變得沈重,呼吸也變得局促,從原先穩步的行走變得緩慢,再停了下來,膝蓋一軟,竟跪坐在地上,大口地喘氣。

“檢測到系統工作失誤,正在幫助宿主排除幹擾。正在連接幹擾排除系統——”

白子情:“排除幹擾?......這是什麽意思?”

“幹擾排除系統正在運行,請宿主稍等片刻。”

白子情又覺得頭開始疼起來了,周身仿佛火燒一般,骨頭都被熔化殆盡,她咬牙堅持,不讓痛呼從嘴角流出。

“排除完畢,請宿主繼續任務。”

白子情睜開眼——還是一片漆黑。

但是身體總算是可以操控了,她艱難的動了動手指,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軟墊上,屋內有一陣暗香,聞著讓人心安。白子情對現在的狀況有些摸不透,只好在心裏小聲地呼叫系統。

“系統,系統?”

等了很久,才等來那段熟悉的機械音。

“怎麽了,宿主?”

“現在是什麽情況,能不能和我說一下?”

等了片刻,系統才緩緩道:“白守溪年方十二,初次刺殺師尊胡雪衣未果。胡雪衣仁慈,只罰了白守溪去處理低級鳶報——狂風眼。”

初次刺殺......只能說,胡雪衣這哪是仁慈,簡直可以說是心大吧。白子情暗自吐槽。

“那我的眼睛是怎麽回事?......我看不見,白守溪是受傷了嗎?”

機械音冷冷道:“白守溪,天生目盲。”

紫瞳傳人,天生能掌控風、雨、雷電,乃至自然的一切,比常人多一些能力,自然也要缺少些什麽。

白子情:......

接手一個人的身體、身份、地位、關系,繼承她的榮耀,自然也要承擔她的痛苦。白子情過去為了扮演一位目盲之人,曾在日常生活中也蒙住眼睛大半年,因此她適應的很快。然而最後電視劇殺青時,白子情摘下綁住眼睛的黑紗,看到眼前無邊風光,眼淚都禁不住落下。

白子情正想再說些什麽,忽然聽到門外的腳步聲。白守溪目盲,加之又是修仙之人,五感靈敏,白子情甚至覺得這腳步聲有些擾人,不自覺用手捂住了。

“白師姐,”那人輕輕扣了扣門,“清輝君有令,即刻出發,需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。”

“多謝,我馬上來。”白子情朗聲道。

狂風眼。

那是沙漠常有的一種怨靈,因為太多旅行者在沙漠中迷路、身死,死後仍有心願未了、不能瞑目,化為一只擁有巨大眼睛的怨靈,出現在沙漠中襲擊旅行者,拉著所有人陪他待在沙漠。這種怨靈除起來並不困難,優秀一些的外門弟子都能做到,只是根除周期極長,是低級鳶報中最“吃力不討好”的一位。

但是,白子情一擰眉,“狂風眼”這種最基礎、最簡單的怨靈,一般會派仙門新人前去歷練,依白守溪目前的水平,實在不該被派去。不過清輝君素來不分事務大小,想來也是沒有考慮過這些。

在那人的帶領下,白子情走過石階,來到山門旁,不禁停下腳步。

書中對仙都門山門的描述有寫道,山門口有一彎守山的石拱門,上頭沒有仙都門的牌匾,只在邊上的石柱上龍飛鳳舞地寫了“不知所雲”四字,石拱門往上有百餘階白玉石階,俗稱登仙階。登仙階上風光極好,尤其是紫氣東來之景,位列仙都第二景。

她沒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,只嘆自己現在看不見了。

再往下走,白子情愈發忍不住,抽了抽嘴角。白守溪禦劍之術極好,但是現在她的耳邊卻很明顯能聽見馬匹噅噅聲,馬蹄跺地聲——胡雪衣還給白守溪準備了馬車!

這可以說是溺愛了吧!剛被人刺殺,轉頭就給人準備了馬車、軟墊、香爐、暖爐、茶具、零食......甚至還有棋盤!白子情在心裏瘋狂吐槽,白守溪一個瞎子,怎麽下棋!而且這也太奢華了,馬車內裏無比寬敞舒坦,軟墊更是厚厚幾個疊加,這哪裏是去處理宗門事務,不如說是外出游玩,胡雪衣這個師尊做的,比祖輩溺愛小輩還要寵上幾分了。

何況......

“此番前去,還請白師姐與謹言姐姐多加小心。”

白子情一邊同帶路的弟子感謝道別,一邊腹誹:居然還安排了人保護白守溪,而且這人還是胡雪衣的貼身書童之一,謹言。

原書中,謹言為報年少恩情,對胡雪衣忠心耿耿,最後更是為了胡雪衣,死在白守溪劍下。

白子情感嘆:白守溪絕對是上輩子救過胡雪衣的命。

胡雪衣給白守溪準備的馬車用的不是普通的馬,動作奇快,不出幾日便到了雲中城,一路上白子情與謹言二人相“顧”無言,白子情看不見,謹言又不愛說話,只有香爐中氤氳的煙,纏在白子情小臂上,落在謹言眼底。

雲中城雖然不大,卻也還算繁華。白子情入城後,城中首富李老爺與李夫人兩人執手在城門口迎接,帶著馬車直接向李老爺家中駛去。白子情剛到李老爺家,他便一把鼻涕一把淚,向白子情哭訴,這才得知此番李老爺向仙都門求助的緣由。

原來這李老爺年輕時白手起家,生意做的極好,與夫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,婚後感情一直很穩定,只是子嗣單薄,老來得女,極為寵愛。也正是如此,女兒驕縱異常,喜愛外出游歷,雲中城向西多沙地,李老爺和李夫人每每見到女兒收拾行李、準備出門都極為緊張,又攔不住女兒,只好在家中跪佛祈願,盼女兒歸來。

女兒雖然驕縱,卻也算聽話,每次出門不過月餘就回來了,只是這次出門已二月有餘,還不見回來,李老爺拜托了當地鏢局,結果鏢局派出的人也沒了消息,這才向仙門遞了消息,原本是傳到日月門,人家只派弟子來看了看,發現是狂風眼後,嫌吃力不討好,轉頭就走了。李老爺只好又托關系,這才求到了仙都門。

李老爺老淚縱橫:“求仙人一定救救小女啊!小女李願,年方十三,還是如花似玉的年紀,我夫人身體素來不好,這麽多年我們只有這一個女兒,她若是有什麽事,我們,我們......”

年方十三,那比白守溪還要大上一歲,白子情想,胡雪衣一人替了李家二人寵女兒的程度,李願驕縱,白守溪弒師,果然養孩子還是不能寵溺過頭。但聽李老爺哽咽的聲音,還有李夫人在一旁抽泣聲,白子情終歸有些於心不忍。

“二位請放心,我們既然來了,就不會不管,明日我二人便啟程,也請您為我們指路。”謹言在一旁道,白子情有些走神,且謹言與胡雪衣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,聲音也不自覺帶了幾分胡雪衣的韻味,險些嚇了白子情一跳,這才回過神來。她高冷的點了點頭,便跟著下人向休息的地方走去。

“又有仙人來了......”

廊下有下人在竊竊私語,因為上次日月門的人來了又走,因此這些人對仙門的印象並不是很好。

“這些仙人的相貌倒是都生的挺好,難道仙門也是看臉收人的?不過長得好看又有什麽用,這些人根本不把我們百姓的命當回事。”

“嚇!你小聲些!要說相貌,也許是仙門山水養人也說不定!我老家的老壽星說了,他就是九十三歲時上過一趟仙山,才活到一百二十歲的,我要是也能上仙門看看就好了。”

“長得是很好看,只可惜——是個瞎子啊。”

白子情看不見,耳朵便更加靈敏,下人細細簌簌的聊天聲不住往耳朵裏鉆,好不容易在馬車上清靜了幾日,聽到這樣的聲音,又叫白子情想捂住耳朵了。在白子情與周邊人聲抗衡的時間裏,好不容易到了李老爺準備的房中,周位的聲音才逐漸安靜下來。白子情好不容易松了口氣,她腦中忽然冒出一句冷聲。

“你是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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